不思量

临近中秋，各大媒体的诸多版面之中，一定不乏中秋节礼物广告和祝福信息。

人们都习以为常了，匆匆瞟过几眼便放在了一边，不过如果翻到了娱乐版，必定会被一件事情刷屏，那便是新锐导演欧阳少恭遇险。

剧组上下更是早已得知了这个消息，不过多亏欧阳少恭有一位颇有统筹能力的副导，片场这边已然调整好了拍摄进度，电影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拍摄着。

本想回都会准备应战的红玉，如今也放弃了行程，看着日益焦躁的百里屠苏。

“苏苏，你明天有戏吗？”风晴雪走过来，一边摸着自己黑亮顺滑的头发，一边有些害羞地看着百里屠苏说道。

“……”百里屠苏抬眼看了她一眼，还未说话，便听到一旁的红玉接口答了句没有。

“我也没有。”风晴雪又转向红玉说道，“红玉姐姐，我想去看看导演，可是……彭婆婆怕我一个人去不安全，你能带我去吗？”

红玉笑着就应了下来，连个犹豫都没有，这让百里屠苏很是诧异，但习惯沉默的他，这一次也没有插嘴，一直等到了风晴雪和红玉说完那些寒暄之语，真正走远了之后，才提出心中的疑问。

“你能亲眼见证一下那个家伙是不是真的毫发无伤，这不正是个好机会？”

红玉勾着唇笑道，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。因为她隐瞒了自己心中莫名的不安，她不相信作为总导演的欧阳少恭会以身犯险，更何况在她以为欧阳少恭要借题发挥的时刻，他却自己出了问题，她要亲眼去看看欧阳少恭的虚实。

百里屠苏看着红玉，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。红玉说得对，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想错过，但他不信红玉只是为了成全他，就做出这样的决定。

可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，第二天，他还是和风晴雪一起，踏上了探病的路途。

一路上，百里屠苏想过许多种情况，也许方兰生和欧阳少恭都都已平安，只是因为通讯受阻导致他们一无所知；也或许欧阳少恭真的如剧组中传言一般，一直昏迷不醒只不过是导演不想被外人打扰的故布迷局。

不过不管哪种，百里屠苏都没有想过那两个人会出什么事儿。

因为他的内心就不想让他这样去想。

以至于百里屠苏真正看到方兰生时，他竟然因为他脸上的一小块仍然红肿着的挫伤而震惊不已。百里屠苏抬步就要向着方兰生走去，却被红玉一把抓住，与风晴雪双双被推进了欧阳少恭的病房。

没什么新意的慰问、客套，因为欧阳导演沉沉的昏睡而显得多此一举。红玉却乐此不疲地与守候在一旁的助理谈了半个小时之久，而这一段时间，风晴雪和百里屠苏更像是围在大人身边，分毫也插不上话的孩子。

终于等红玉起身要离开之时，百里屠苏将放在欧阳少恭助理身上的视线收回。虽然面上不显，但百里屠苏仍是满心疑惑。

这个助理不负责欧阳少恭剧组中的相关事务，百里屠苏是见过他几面的，对他有一些印象，尤其是他那与方兰生相似的喜怒形于色。

就是这样一个不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人，在于红玉相谈的这半个小时之中，竟然一次都没有流露出真切的担忧，就算如他所说，青玉坛雷总已经来这坐镇，对一个重伤不行的人，也没有一点儿担忧，这并不正常。

百里屠苏想要探究其中缘由，尤其是在助理每一次可以皱起眉头，夸张地透露出欧阳少恭情况不妙的时候。

百里屠苏放开不知什么时候攥紧的双手，压下盘亘在心头久久不去的逼问冲动，转头看向安静，或者可以说是安详躺在病床上的欧阳少恭。

“走吧，让欧阳导演好好休息。”红玉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又揽着风晴雪向外走去。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，尽管开口。”

“玉姐。”

“闭嘴！”

百里屠苏的声音本就清冷，在这空荡荡的特护病房外就更显得有了那么几分寒意，但比他更冷的是红玉的轻斥。

风晴雪不明所以地看向两人，刚想问一句怎么了，却被红玉不捉痕迹地转移了话题。

百里屠苏看着红玉的侧脸，他虽不明白红玉为什么如此反应，但还是顺从地没再继续说话，只跟着她们两个人向外走。

方兰生呢？

他们刚到时还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看到的人已经回去了吗？百里屠苏心里涩然，他连话也没说上一句，更是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呢，刚才那一瞥，见到的脸上的擦伤不知道严重不严重，那么红是不是感染了，还有他有没有好好接受治疗……

百里屠苏不善于用言语去表达，但其内心的真挚热忱却是不输于方兰生的，心里对于方兰生的记挂更是比他表现出来的多了太多。

这是性格使然，却是最让红玉感到欣慰的一点。因此，她不介意趁着这样的机会给他们一次见面的机会。要知道，就算是王母娘娘，也同意让牛郎织女每年相会一次，更何况，红玉她自己并不认为自己是冷血冷清、热衷于拆人姻缘的坏女人。

“您好，请问一下和欧阳导演一起被送来的叫方兰生的青年住在哪间病房？”红玉向护士站的护士问道。

“对不起，我们不太清楚。”护士显然受过素质培训，拒绝的话也依然说得让人如沐春风。

“我跟他直接联系吧，谢谢。”红玉又何尝不是彬彬有礼的人，说着她便掏出了手机，开始翻找方兰生的号码。红玉的联系人可以说是接近满员的状态，所以寻找的过程并不短，但也绝不漫长，百里屠苏却是几次想要直接报出方兰生的号码。

方兰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，在百里屠苏第三次提醒自己红玉刚才的轻斥时，方兰生带着一阵铃声跑了过来。

红玉举着手机侧目看他，眼看着他慌慌张张地边跑边掏手机的样子，助理平静淡然的反应与他成了鲜明的对比，红玉手指轻点，将还没来得及接听的通话直接挂断了。但她心里的疑惑确实没有丝毫办法切断。